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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朗崔家大院:沉落在老街的梦
2017-10-11 15:53:36 来源:
编辑:htc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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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斜的胡同在我的脚下蹒跚而过,一条狭窄的土路仓促跃入眼帘,竟让我疑窦顿生。路边,苍老的平顶石屋沉睡在红砖墙黑瓦房之间,偶有风雨剥蚀的黄泥墙和灰水泥墙混杂其中。陈旧衰败、斑驳脱落,这些岁月裹旧的灰布衫,不经意间晒了满墙。而眼前高竖的“鱼中诊所”的牌子,佐证了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我恰好站在道朗镇鱼池老街中段。我只需沿街西去,就能找到念念不忘的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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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双层拱山形屋顶,远远地突出沿街的房屋。古朴的苍灰色在淡紫色的梧桐花映衬下,更显得苍凉幽静。这明显迥异于现代建筑风格的老房子,牵引了深埋于心底的那根弦,簌簌策动,一股热流悄悄涌上心头,双眼竟瞬间模糊。匆忙走近,见屋头上层筒瓦覆顶,两端延伸至下层中部外翘而收,下有云纹雕刻的灰砖装饰;下层自然斜垂,探出墙体,末端如鱼尾自然翻卷。这正是我接受启蒙教育的小学堂——崔家大院的临街房!  

 


眼前这低矮、破败的门楼,哪有我童年时仰视膜拜的威严高大?那精雕细刻的砖瓦在屋脊盘叠造型,尽显当年之华贵富足,却掩不住砖瓦缝隙间积淀的尘埃厚土。那门楼顶部的鱼鳞灰瓦,尽职尽责地遮挡着四季的风霜雨雪,却挡不住荒芜和杂草年年袭满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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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楼、高台阶、狮子守大门,那是童年记忆中小学堂最明显的特征。初入学时,个子矮小的我,每天上学都要爬上台阶,扶着门框才能勉强跨过那过膝高的门槛。放学了,一个个孩子坐在台阶旁的迎门石顶端,“哧溜溜”滑下,即便磨烂了补丁摞补丁的衣裤,受母亲责骂也不愿放弃那飞驰而下的快感。抓石子,弹杏核,欻羊骨,弹玻璃球,几个孩子围坐在最高的台阶上,头顶头,肩靠肩,一玩就是一下午。那些天真烂漫的童趣,早已随光阴流逝,存留至今的唯有怅惘和叹息。

大门口这对石狮,是孩子们“快马扬鞭”的坐骑,它后背上顺滑的纹理曾收藏过多少孩子的欢声笑语?家里没有钟表的岁月,石狮曾是孩子们贴心的守护神。无数个黎明,赶早来上学的孩子静悄悄地偎依在石狮旁,等候大门开启,迎接晨起的第一缕曙光。如今,这对石狮饱经沧桑,左边的伤痕累累,右边的身首异处只剩了底座,它们何时触动了那些贪婪和私欲竟惨遭屠戮?那深陷在木门板的铁钉、锈迹斑斑的门环,都沉睡在寂寞的梦中,无人问津。几根旧电线横拉斜拽,扯过大门而去,这封闭的木门板早就失去了开合的自由。我再也不能走进大门,看一眼这座苍老的学堂了。  

    

初夏的风“刷刷”掠过,卷起土路上的沙尘,转眼又消失得了无踪迹。仅凭这久经剥蚀的大门,即可想象院内的衰败和寥落了,有必要进门细看吗?封存于记忆深处的母校容颜,哪里经得起再次被失落击穿?   

无需进入,她一直驻留在心底。这学堂是三进的大四合院。走进大门,迎面所见应是刻有十二生肖的迎门墙。穿过垂花木门的第一进院落,一棵大槐树遮满整个院子,东屋就是我三年级读书的教室。北边四梁十六柱的厅堂是老师们的办公室,每到课间操总有“吱吱呀呀”的二胡或脚踏风琴在里面响起。年轻的老师们兴之所至要高歌一曲时下流行的电影插曲,渐近高音部分,老槐树下的钟声悠然响起,扒着窗子听歌的孩子们一哄而散,喉咙里却声嘶力竭地挤出几嗓子,一头扎进乱哄哄的教室。岁月如水,匆匆流泻。那清澈的书声和青春的歌声依旧在遥远的时空里缥缈,在记忆深处萦绕,而今面目全非的是被时光折旧的人。

富贵气派的崔家大院为何成为村小学?其神秘的隐情一直盘绕在心底。当我小心翼翼地撩开那层历史的面纱,才发现这座大院几乎映射了中国清末以后百余年的荣辱沧桑。       

站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光隧道,沐浴着2015年初夏的暖阳,我的思绪竟然扯到了一朵清道光年间的浮云追踪而去。俯视苍茫山野间的一点,竟是鱼池的崔家陵地。那天,外出的崔家祖公解救了想用一根草绳结束生命的遭劫秀才。于是就有了凑资相助的赶考,有了中举,有了后来被任命济南巡抚时的报恩,有了结为异性兄弟的故事情节。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个知恩图报的故事在三里半的鱼池街古街掀起了轩然大波。作为庄户人,崔家祖公的最大愿望不过是盖几间房,置几亩地。秀才的大手笔完全超出了一般庄户人的设想。气宇轩昂的崔家大院经过多年的建造,终于在鱼池街官道南北两侧傲然崛起,仅南院就建了180间房子,且完全按照济南巡抚衙门的格局而建:门口有八角墙,两边一对石狮子、高门阶、钢叉门楼。大院四角还建了许多角楼,为防匪患,角楼上建有防护枪孔。后来,为避嫌,东南角的角楼没有建,否则就是济南府的翻版了。此外,秀才又购置了鱼西村附近以及下洼、高庄以北的一百多公顷良田回报崔家。

而今,我把这个报恩的故事掰开、揉碎,透过字里行间的余味来猜测那位巡抚大人的内心世界,是否有这种思想蕴含其中?其一,善有善报,既然是扬善,就应该扬得让某些人眼红。其二,既然是结拜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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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崔家祖公绝没想到,秀才会有如此庞大的建设计划,便与家人协商欲把街北的宅邸当成私塾,兴办学堂。眼见街北的宅邸建完,太平天国运动的隆隆炮声,仓促间击碎了在新宅邸开办学堂的设想。大将李开芳带兵北伐来到鱼池,百姓们闻讯而逃,躲避战争,鱼池村街空巷净。北院被废弃了,成了荒草肆意掠夺的战场。太平天国运动的硝烟弥散后,百姓纷纷返乡,崔家后人遵照老祖公的吩咐,拿出北院的四五十间房子办了私塾。这家私塾从招收崔家的子弟,扩展到邻居子弟,最终成为周围村民孩子就读的地方。清朝末年,戊戌变法的浪潮席卷全国。迎着改革教育,大力倡导新式学堂的呼声,崔家闻风而动,接受新风,改革教育方式。民国时期进一步成立校董会,学校逐渐发展成为泰西最大、最好的学府。

当崔家学堂追随历史进程积极变革时,卢沟桥畔的枪声,引燃了中华大地的抗日烽火。鱼池村成立了‘红枪会’,崔家大院的场院又成了保家卫国的聚集地,最后1000余人与日寇作战,据敌于外,为著名的泰西阻击战书写了精彩的一笔。后来,随着战局演变,日寇带来迫击炮轰炸,崔家大院又成了硝烟炮火下的瓦砾场,许多房屋被毁。 

几经烽火洗礼,这座学堂解放后成了鱼池村办小学。之后,“文革”的风浪突起,轮番上演的罢课、游行、批斗会的闹剧,把这座古老的大院再次置于政治风潮的风口浪尖。喧嚣和噪杂的声浪盖过了校园的读书声,贴满标语的墙壁警示人们头脑中那根敏感的神经。十年动乱后,当我背着书包走进校园时,这所年逾百岁的学堂舔舐着遍体鳞伤,激动地拥抱着走进教室的孩子。 

踩着时光的韵脚且行且望,恍然回首,又是十年似水流。经济改革的巨浪激化了村人的追求变化,也决定了老校最后的命运归属。村里的孩子越来越少,稀稀拉拉聚到村南新街的新校读书了,孤独的老学堂彻底沉睡在了寂寞的老街。它把那些陈年疤痕深深地窝在心口,不想让人看也不想让人指指点点。

窥探历史天空的那朵浮云飘走了,漫步于鱼池古街的我越发感慨连连。据村内的玄姓族谱记载,自唐代始,鱼池街已走过了千余年的历史。鱼池村因地处泰安的西大门,古代是河南、安徽、江西等地香客登泰山的必由之地。沿街庙宇、学堂、店铺、牌坊、宅第鳞次栉比。这条长约1.5公里,宽约5.5米的古街竟有百十家旅店,而形如“非”字的古街南侧有3个戏楼,北侧有3座古庙,如此建筑规模全省罕见。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端坐于古街西部约三分之一处的崔家大院。

如今,繁华不再,老街只有岁月的沧桑和百余年积淀的厚土尘埃。也许,扒开街面六七十公分厚的泥土,抚摸着老石板路上那深深的辙痕,你才能明白老街饱经忧患的内心。老街越来越像沉入泥土的一根鱼骨了。

衰败的崔家大院经历了百余年的荣辱沧桑,最终成了沉落在老街怀里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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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池街三里长

两边是山中间是粮

南来北往是过客

进山烧香好经商

自从隋唐建了镇

文化传承万年长"

——儿歌遥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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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委旁的水池竟然是原来的池子坑。想那一圈柱灯,在寂静的村夜该是如何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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