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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生活中的“颜氏”于桂秀
2016-12-24 16:56:50 来源:
编辑:fangf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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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卷五《颜氏》中为我们塑造了一位令才子汗颜的才女颜氏,《桓台历史名人》中也收录了一位才女于桂秀,二人的命运既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颜氏是名士后裔,是独生女,从小就非常聪慧。父亲在世时,曾经教她读书,过目不忘。十几岁后,就跟父亲学习吟诗作对。父亲对她钟爱异常,希望她择嫁才子,有个好归宿。父母双亡之后,一个偶然机会,她遇到了“顺天某生”。该男子风度翩翩,能说会道,还写得一手好书信,颜氏对他一见钟情,于是“刻日成礼,鱼水甚欢”。但出乎颜氏意料,该男子却是一个较为愚笨,写不成八股文的“绣花枕头”。在这种情况下,颜氏“劝生研读,严如师友”,成了丈夫的老师,最后竟为丈夫夺得了功名。
       清朝中期,淄博地区也有一位与颜氏经历相仿的才女,她就是于桂秀。据史料介绍,于桂秀(1741—1813年),桓台索镇人。父于崇超,字潜斋,邑痒生。弟汝楚,字方城,精书法。于桂秀是崇超的独生女,在三四岁时,便与弟弟方城一起跟父亲学习,读书甚多,是弟弟方城的数倍。桂秀特别聪颖,并且悟性很高,文思敏捷,尤以写诗显长,世人称为“于才女”,著有《无梦轩诗集》。
据《桓台历史名人》记载:于桂秀17岁时嫁到淄川名门望族张家,丈夫是张廷叙。廷叙此时正读私塾,但他反应迟钝,作文词语堆砌,词不达意。一日上午,廷叙在馆作文,难以成章,回家后搔首搓腕,皱额叹息。桂秀问其原故,廷叙告之。桂秀拿过题目看后,笑着说:“看把你难的!我来替你下笔。”廷叙刚吃完午饭,桂秀便已脱稿。老师看完廷叙的文章,大为惊讶,不相信是廷叙所作。后来又如此办理,老师更加怀疑,严词切责,廷叙只得以实相告。老师叹息说:“想不道李清照再生于今日!”于是,极力主张张家聘桂秀当廷叙的老师。
桂秀初时坚辞,说出了自己的苦衷:“我与廷叙燕尔已久,骤为其师,实难相处:宽则玩忽怠学,徒劳无成;严则督责不懈,有伤夫妻之情。”但叙廷父母一味坚持,桂秀只得应允。张家把廷叙的居室辟为两处,内为卧室,外为书房,还坚持让廷叙到桂秀前行拜师礼。张父还把马鞭交给桂秀说:“廷叙如不听教诲,或怠惰废学,痛打勿贷。”然而廷叙愚顽不化,任贤妻譬喻百端,终不悔悟。于是,桂秀把廷叙的衾枕移到外室,让其另宿,自已则独居里间。白天紧锁里间房门,在外间既教授廷叙学问,又博览群书;入夜则闭户而眠,即使廷叙连连叩门涕泣哀求,也不应允。桂秀平日面如冰霜,不假辞色,廷叙稍有戏谑,则用马鞭责打。廷叙外受严命,内迫妻训,野心收敛,开始收心读书,如此以来,学业精进。
       过了二年,廷叙考中秀才。转年赴省闱,中贡生。喜报传来,举家欢腾。至此,廷叙桂秀夫妻异室分居已有三载。等廷叙凯旋,是夜桂秀邀廷叙入内室休息,笑着说:“君已入贡,翁姑之心已慰,汝功成名就,吾志愿遂矣。从此勉励精进,攀桂不难也。吾至此卸去师任,仍退而为妻也。”廷叙受桂秀三年笞责,长期闭门不纳,久恨在心,遂萌报复之心。他趁桂秀睡熟,点燃妻子衣衾,顿时烈焰飞腾。桂秀惊醒,火已烧身,眉发俱燎。廷叙惊恐,夺门而逃。廷叙父母奋不顾身,把桂秀从火中救出,已灼伤多处。廷叙父母百端劝慰,桂秀心痛如搅,不哭也不语。此时,桂秀心灰意冷,只说:“三年殚精竭虑,心力交瘁,换来纵火焚身,我有何望!”于是坚辞公婆,只携一方心爱端砚,回到娘家。临行前与廷叙父母道别:“二老善自珍摄,儿再不回淄川了。”
      于桂秀此番经历与颜氏基本相同,也与王培荀《乡园忆旧录》中关于张廷叙的记载相吻合。《乡园忆旧录》关于张廷叙的资料有两篇,分别是《张廷叙》、《张廷叙室于氏》。《张廷叙》记载:于桂秀是新城县,即桓台县人,是方城先生的妹妹。她“通书能诗,尝做《纪梦诗》,有序。云见高山大水,宫观秀丽,金蛇玉兔,惝恍迷离。文甚怪伟,后来多验。诗仅七绝一首,略见大意而已。《山左诗抄》仅取此诗而遗其序,可谓买椟还珠。(此诗)在集中亦非出色之作。”又说:“当日夫妇唱和,相好无尤,同观道书,悦金丹之说,一意修养。”可见夫妇二人亦师亦友,相得益彰,堪称一对恩爱夫妻。但文章接着叙述,廷叙不知什么原因,得了“心迷”病,估计是精神出了问题,抓着桂秀的头发,把她的头塞进炉灶,几乎烧死于氏,后来被人救出。桂秀非常怨恨,回到娘家,与廷叙彻底决裂。这段叙述,与《桓台历史名人》的记载相吻合,可以互相印证。王培荀自己述说,与廷叙家有亲戚情谊,还说其外祖父家与桂秀弟弟方城关系也非常好,据此推想,王培荀的叙述应该是较为客观实在,不会为贤者讳。由此可推知,《桓台历史名人》关于于桂秀遭焚的记载,确有其事,虽然有夸大之嫌,但基本情节相同,还是忠于事实的。
      于桂秀回到娘家,对父亲和弟弟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弟弟方城非常愤怒,想到衙门告廷叙,剥夺他的功名。桂秀劝道:“如此,则吾三年之苦辛悉废矣。不如与之绝,永志其过。”方城始罢讼。桂秀让方城另外给她找了一套房屋居住,她在此教授于家子侄读书,并且与方城切磋诗文。方城由是学业益进,名著本邑文苑间,得到了新城知县刘大绅的赞赏。据云,桂秀病逝前曾对方城说:“葬吾于父母之侧,切勿归骨淄川。”明确表示,即使死后也不归葬张家坟茔。出殡时,方城迫于习俗,按张家请求,准备把桂秀骸骨运回张家,但因为出现了神异之事,只好按照桂秀的要求,把她葬在于氏祖茔旁边。
      于桂秀的《无梦轩诗集》早已散轶,留传下来的诗很少。王培荀在《乡园忆旧录·张廷叙室于氏》中选录了于氏的一首诗,诗名《梦题万峰山》,诗曰:“一桁青山倒碧波,空中去住白云多。灵槎未许渔人泛,唯我曾经梦里过。”
       事实上,张廷叙不像《桓台历史名人》中所说的那样天资愚钝、一事无成。他是明崇祯帝的内阁首辅张至发的哥哥、著名书法家张中发的后人,其世系是:中发→泰瑞→询→永跻→元→作哲→廷叙。其中,张泰瑞中乡试副榜,张询中拔贡,张永跻、张元、张作哲都曾中过举人。这些人,包括张询,都是当时淄川乃至山东地区的著名诗人,《国朝山左诗抄》收录了他们的诗。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查阅旧《淄川县志·选举志》得知,张廷叙只是一个秀才,不是贡生,中拔贡的是廷寀,是他的兄或弟(限于史料,不知长幼)。《桓台历史名人》中关于张氏的记载不准确。张廷叙文才也不错,王培荀在《乡园忆旧录》中说:“少有才藻,工诗。”还说,廷叙的元配夫人仇氏死后,他做《哭花诗》纪念亡妻,“上下平三十韵,大似李义山(即李商隐)。”旧《淄川县志·艺文志·诗》收录了张廷叙的一首诗,诗名《乐店吊昌国君》,诗曰:“昭王好马买骏骨,一时名马尽奔越。黄金新贮郭隈台,果然招得天下才。先生一奋齐城破,火牛忽发全军摧。当年代将彼何人,至今回首有余哀。陵谷迁移几战争,消沉废庙碑断横。七国山川无尺土,父老尤传昌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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