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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记者 陆非凡时报记者 汪佳
“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在《谒岳王墓》一诗中，清代文人袁枚这样写道。于谦，与岳飞、张苍水一起，并称“西湖三杰”。
今天是农历正月廿二，明代天顺元年的这一天，明英宗通过“夺门之变”复辟五天后，以“意欲”二字，定于谦“谋逆罪”，将其凌迟处死，弃尸街头。今天上午8时至10时，于氏后人将在杭州三台山于谦墓前祭祀，纪念于谦罹难551周年。
昨天深夜，记者的QQ上弹出一条消息：“于谦忌日又到了，他的墓究竟在哪里呢？”发消息的人叫石渝生，河北人氏。他一个北方人，为何会对于谦如此上心呢？
这是我和于谦的缘分
回想起来，记者结识石渝生，是在去年“公交周”时。湖墅南路上，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接过小学生递上的“公交周”宣传小旗。记者顺势上前采访，交谈中得知，他在河北辛集文联工作。“两年半来，我三度南下，为的只是寻找于谦墓。”
2005年秋天，石渝生初到杭州，借宿在女婿的大学同学家，奔走月余，收获甚微。2006年夏天，石渝生再次来到杭州，三伏天里，他整天泡在图书馆查资料。2007年秋天，石渝生三赴杭州，与记者相遇前，他刚从地方志编撰机构回来。
“于谦墓不就在杭州三台山吗？”记者的问题，打开了石渝生的话匣子：“我初中毕业后，在海南当过兵。研究于谦，纯属爱好。这应该是我和于谦的缘分。”石渝生并非学者，但治学非常严谨。“经我研究发现，现在的于谦墓，没有哪一件是当时的实物。”而在学术上，一直对于谦墓的位置存在争议。
“赫赫有名的民族英雄于谦，他的坟墓在哪里，居然还是未解之谜！”
执着地走在寻墓的路上
在正史中，对于谦墓的位置，着墨极少。石渝生另辟蹊径，翻阅了大量的古人诗文、笔记，从中找到了7处于谦可能埋葬的地方，“这其中包括南高峰、吴山、麦岭……”
经过筛选，石渝生认为，杭州三台山和桐乡于家埭，是可能性最大的两处。“我去三台山请教专家学者，去于家埭进行田野调查。”石渝生说，在这两个地方，他看到了不少资料，听到了不少故事。
三台山：七个墓变一个墓
“按于谦研究会同志的说法，于谦遭冤杀两年后，魂归故土，遗骸葬于此地。”石渝生说，杭州坊间有“于少保，七个坟”之说，“为什么我们只看到一个？”
对此，专家解释说，“文革”开始后，批判“北海瑞南于谦”，和于谦有关的人和事，皆在打击迫害之列。1966年底，于谦祠、于谦墓惨遭破坏。根据目击者笔记：“坟遭破坏，墓碑倒地，祭桌翻身，香炉倾覆，墓地杂草丛生，所列翁仲、石马，不是缺胳臂，就是少肢臀，无一完整。而祠内外一应陈设，全被毁尽，残墙断垣，目睹伤心。”可见当时惨况。
现在的于谦墓，是1982年重建的，将原来的七座坟茔改为一座。墓碑上的“大明少保兼兵部尚书赠太傅谥忠肃于公墓”，由大书法家沙孟海手书。整座墓坐西朝东，平面呈马蹄形。“据专家说，这里是于氏墓地，安葬着于谦夫妻、独子于冕以及于谦的其他家人。”
“我想知道有没有人写过于谦墓被毁的详细经过。被毁不假，但七块墓碑被毁，我在杭州找不到知晓七坟墓碑内容的人。这些实物是埋了，还是用了，或是扔了，应该有个清楚交待，现在的说法，太含糊了。说是七坟合一了，那如何证明这里葬有于谦和他的家人呢？”
石渝生说：“在杭州，我没找到能回答我问题的人。”
于家埭：村民每年都祭祀
石渝生告诉记者，据《明史》记载，有个名叫陈逵的官员，崇敬于谦为人，顶住压力，收殓了于谦遗骸，安葬在北京城西一个偏僻角落。
从三台山归来，石渝生很失望。这时，他听人说，在桐乡市于家埭，长久以来，就有一座于谦墓，解放前有坟产田地两亩半。于氏后裔分十支，分布在桐乡、海宁交界的十个自然村中，初步统计现有400多户，近2000人。在那里，于氏家族代代相传，每年清明次日，都要为于谦举办祭祀与扫墓活动。
石渝生来到于家埭时，十里八乡的村民们，正在于谦墓前，举行纪念于谦罹难550周年的祭祀。
“祭祀司仪是当时53岁的于雪康，村民都叫他‘雪康伯’，他用方言高声宣读祭文，我听不太懂。”石渝生向记者描述祭祀盛况，“燃放烟花爆竹后，他们用全鱼、全鸡、整腿猪肉作祭品，点蜡烛、燃线香、烧纸元宝祭拜。不论老幼，都在墓前三个蒲团上作揖、跪拜，虔诚的老者，还绕着坟墓插遍线香。”
传说中的《于氏家谱》
“于谦罹难500多年了，但当你走进于家埭这个小村时，姓于的村民都称自己是‘于少保后人’。”石渝生说，许多年长的村民说，他们见过那本传说中的《于氏家谱》。
一位名叫于伯堂的七旬老翁回忆说，他小时候，曾见到过黄色封面的家谱，“木刻，黑体字。”另外还有本蓝色夏布包面的祭簿。“开头是于少保生平，还有五幅画像，后面是历代祖宗的名讳。”于伯堂说，他的高祖是于谦第十八代孙，当时已被记载进家谱。
据村民说，这本珍贵的家谱，在“文革”初，被于伯堂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母亲烧掉了，祭簿也在同时被当成了柴火。
于家埭的于氏后人，仍保存着两件写有“于府忠肃”的民间文书，一是抄写于1939年的“于府忠肃振记”手抄字典；二是写于1949年的“忠肃堂”喜簿。“这些物证，年代太近”，石渝生表示，只有《于氏家谱》，才有考证价值。其余物证，无法排除刻意为之的可能。
真坟假坟，一内一外
石渝生认为，按村民讲，于家埭的于谦墓，有一真一假。“假坟营造考究，四面阔石筑边，坟前有旗杆石、石阁亭、如意石等；真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村民神秘地说，“真坟地下极深处，埋着于谦遗骨。”于氏后人数百年的祭祀仪式，都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坟上举行，“据说这是于家内部秘密：真坟对内，假坟对外。”
坟墓四周，原是一大片三人合抱、十丈高的松树林。现年84岁的于圣其老人回忆说，1943年8月，为了造炮楼，汉奸陈叙生领了日本鬼子把树砍了。为此，抗战胜利后，于氏后人把汉奸陈叙生告到了省城杭州。“现在《桐乡县志》上，还有对此案的记载。”
但是，1972年的“农业学大寨”运动，这里被改种成了桑地，于谦墓全部被毁。直到2004年，才由当地村民于新民、于德祥、于雪康等人牵头，进行了重建。
石渝生告诉记者，桐乡于家埭的于谦墓，最大的死穴在于，缺乏史籍记载。但当他看到年迈的老人，提着念佛篮、折纸元宝，即使不去考证这些人是否真是于谦后人，光是旁观并记录他们的祭祖过程，就像看到一幅旧时清明上坟图，再现了江南一带家族固有的尊崇祖先、训教后人的传统习俗。
此后，石渝生又听到一种说法：于谦灵柩回乡后，儿子、女婿等家属，将其尸骨分别安葬在杭州三台山、桐乡于家埭、海宁硖石、海盐尖山和萧山五个地方。从原先的“七坟说”，到后来的“五坟说”，众说纷纭，但这些说法，或缺乏实物证据，或缺乏典籍支撑。
石渝生说，杭州三台山和桐乡于家埭，前者有权威，后者有热情，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缺乏证据。“我只相信实证。”
“永泰乡”是个突破点
在浩如烟海的文献资料中，石渝生发现了一处关键的地名——“永泰乡南山峰麓”。
这是在《于谦研究资料长编》第480页，《诰封宜人邵氏墓志铭》一文中，明确写道，于谦之子于冕的夫人邵氏，与其婆婆，即于谦之妻葬于南山峰。“而在其他很多史料中，都说于谦及其妻子，均葬在于氏墓地。”石渝生由此认为，找到“永泰乡”，也就找到了于谦墓。
石渝生认为，于谦墓的情况，以现在的解释，还不足以服人心。“杭州的学者告诉我，永泰乡南山峰麓，可能就是三台山。”
“那么谁到过南山峰呢？如果没有，现在就下结论不是太草率了吗？要把所有的能做的都做了再下结论，不可让人挑了毛病。”石渝生说，“永泰乡南山峰麓”在何处，应该有个交待，不应忽略了，否则就是不负责任。
石渝生说：“如果能在地方志和沿革志上，找到这一关键地名，很多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近年来，杭州市先后修缮了于谦墓、于谦祠和于谦读书处”，石渝生最后对记者说，“于谦是杭州的骄傲，不认真搞不行。不知谁能协助我的研究，杭州应该有这样的人。”
作为杭州市民的您，身边有尚待挖掘的于谦故事吗？您知道“永泰乡南山峰”在哪里吗？欢迎您拨打时报热线28111111，与我们分享您的知识，希望您的讲述，能帮助执着的石渝生，尽快完成他寻找于谦墓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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