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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金纯东北义园
2016-08-26 14:42:05 来源:
编辑:fangf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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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前,一场事变突然降临,他们背井离乡,难回故地,只好在他乡入土。
80年后,在城市飞速扩张的强音中,这一块宁静显得尤其奢侈。
作为集体,他们被史册铭记;作为个体,他们又在历史烟云间逐渐湮没。
在北京,他们成了最熟悉的异乡人。
……
东北义园地处北京海淀区西苑,是民国以来北京的知名公墓,始建于上世纪30年代,专为埋葬“九·一八”事变后客死他乡的东北籍人士,张学良将军曾亲任公墓管理委员会主任。
……
这里埋葬了近百名东北军军官,张作相、汲金纯等东北军名将均葬于此,这里有一代人的记忆,也有我们必须直面的悲凉往事。“九·一八”事变纪念日前夕,本报记者赴北京探访了这片被人遗忘的角落。
东北义园数十年的沧桑
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东西,甚至墓碑也会倒下。几十年前严格规整的墓园如今看不见一块完整的碑文,曾经墓园荒草杂芜,等待新生。政府规划的骨灰陈列室还在建设,工人们日夜赶工,巨大的电机声在地下响彻。
30年来,几乎每年清明,汲锐都会来到这片墓园祭奠,这里埋葬着她的祖父、曾经的东北军悍将汲金纯。这些年,汲锐亲眼看着这片规模宏大的墓园一点点变小,一座座墓碑被推倒,而她自己,一个当年和祖父一样背井离乡的东北人,也已经老了。
2011年初,东北义园遗骨回迁事宜正式启动,北京市殡仪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逐一与墓园家属谈话,这座关内现存规模最大的东北军墓地、海淀区文物保护单位正迎来一次巨大的内部改造。
寸土寸金的北京,东北义园占据着一块“奢侈”的土地和一片“奢侈”的宁静。它的东北侧紧挨着圆明园,西侧是国务院招待外宾的达园宾馆,穿过墓园正门前的颐和园路,对面便是北京大学的南墙。早高峰时,门口的颐和园路分外喧嚣,外地人开的小饭馆和服装店叫卖不停,步行道上的小摊挡住了大部分道路。对于司机们来说,颐和园路显得有些狭窄,塞车和擦碰是常有的事,汽车喇叭声和京骂声填满了空气。而北京地铁4号线此刻就在人们的脚下驶过,地上和地下同样忙碌。
资料记载,东北义园由海淀西苑东、西墓区(俗称东、西院)和安定门外洼边村三片土地组成。这是一片很有历史的土地。清康熙年间,东院曾是权臣索额图将军的赐园,人称“索家花园”。至雍正年间,该园又归大学士张廷玉所有,张廷玉喜欢这座院子的绿树成荫、水流淙淙,以至常有“澄心骋怀”之感,遂取名“澄怀园”。咸丰十年(1860)、光绪二十六年(1900),“澄怀园”先后两次遭受英法和八国联军焚掠,沦为废园,属清内务府名下。1933年东北难民救济院购园时,此地已为邵英花园,外面界碑上书“怀德堂”三个大字,当时有土地一百二十多亩。西院在达园内,达园是北洋军阀、人称“马桶将军”的懋盛堂主王怀庆的花园,占地二百多亩,据说王怀庆当年为修建达园投入甚巨,为此还偷了很多圆明园的建筑材料。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军将士集体退进关内,大批难民随即跟着涌进北平。为了安顿家乡父老,张学良主持成立了东北难民救济院,院址就在东四十条铁狮子胡同路北一座大宅院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收复山河遥遥无期,身在北京的流亡者们开始考虑到身后之事。救济院管委会三百多位委员决定,先购买一块墓地,以便为客死他乡的东北籍人士安葬。据东北义园老农艺师刘富先回忆,东北曾有一笔公款存在哈尔滨美国花旗银行,“九·一八”事变后,这笔钱电汇到了北平。救济院管委会于是决定用这笔汇款中剩下的三十余万元在北平和天津各办了一处墓地。1933年,救济院管委会买下邵英花园,两年后又买下懋盛堂花园。东北义园最后总占面积约三百余亩。
义园内安息者 汲金纯身后事
年轻时犯下人命,无奈离乡参加绿林,成为冯德麟的得力干将,驱逐段芝贵,取代冯德麟,阻击郭松龄……东北军阀汲金纯的一生有很多传奇。“九·一八”事变后,汲金纯带着近百家眷离开奉天,靠着张学良给的20万银元,汲金纯一家在天津安顿下来。此后由于舍不下在奉天的产业,汲金纯又带着一家老小回到奉天,他拒绝出任伪职,日本人许诺归还他的家产因此大大缩水。
多年之后,汲锐还记得她陪爷爷度过的那段短暂的暮年时光,“整个童年,我一直都在爷爷的身边,家里决定留一个小孩在他身边也是为了给他增加一点乐趣,他不会管家,只会带兵打仗,他对整个家庭的管理都是军事化的。内战爆发后,国统区通货膨胀,爷爷想去理发,拎了一袋子钱进了发廊,结果人家不理他,告诉他那点钱不管用,擦屁股也没人要,爷爷回来后很沮丧。”
汲金纯晚年在奉天过着落寞的生活,他的命运本不该与东北与东北义园发生什么关系。“1948年,沈阳围城,形势非常紧张,爷爷又带着一家乘飞机跑到了北京,可是刚下飞机,人就不行了。爷爷死在了北京,遗体又运不回沈阳,家人于是在东北义园买了墓地,让他与那些不能回乡的旧识聚在一起。”汲锐回忆。
按照东北义园原来的规制,义园东院分忠、孝两区。忠区是收费区,孝区是免费。墓穴的排组上,所有墓穴均按队列排列,分1列、2列、3列……状如一支部队。汲金纯“6列30号”墓位于收费区的忠区。按照墓园当年的标准,墓主无钱到无房地产、无买卖的程度,才可申请免费区的墓地,领取墓证时还必须有两个同乡做担保。有钱者则必须入收费区。
岁月沧桑,东北义园的过往并不平静,墓园管理委员会几经改组。墓园建立之初,张学良的军事助手高纪义担任管委会委员兼义园经理。日伪时期,川岛芳子强占北京西单奉天会馆,成立“满洲同乡会”,接收了东北义园。抗战胜利后,委员会改组,万福麟任主任,委员有马占山等几十人。新中国成立后,委员会再次改组,由阎宝航担任主任委员,东北同乡会会长王化一任义园经理。新中国成立后,随着历次运动开展,东北义园几经波折,1958年12月,墓园部分土地交由海淀公社改为耕地,达园则交由中直机关用作办公,义园只剩东院、西院两处墓地。
1996年,为了配合圆明园的维护和整修,北京市政部门对圆明园周边单位进行了重新划分,东北义园中众多墓穴被要求迁出,遗体火化,改为较流行的骨灰盒陈列方式进行安葬。市政部门承诺将在义园原址修建骨灰陈列室,墓园家属也会因迁地而获得相应补偿。那一年,地下沉睡了近半个世纪的汲金纯被挖出、火化,骨灰存放在墓园管理的一个临时存放室中。但1996年的迁葬之后,东北义园的改造计划一度停滞,2009年,墓园改造项目重新启动。这期间,十多年时间,除了张作相、赵静宜等少数墓穴因各种原因未被迁出之外,东北义园其余东北籍人士的骨灰一直都放在两间狭小的临时存放室中。
汲锐祭扫 本报记者陪同
9月4日,本报记者陪同汲锐前往东北义园扫墓,在入口处登记后,工作人员带领我们来到了东北义园管理处。“东来关内只求义,北望故乡春满园”,管理处大门挂着一副对联。
骨灰存放室就在管理处办公室的隔壁,工作人员用钥匙打开“忠区”存放室,汲锐被允许祭扫。这是一间十五平方米左右的小套间,大一点房间中用来陈放骨灰,小一点的房间用作祭拜。“6列30号”,曾经的热河都统汲金纯的骨灰盒静静躺在骨灰陈列架上的一个小格子里。那个架子是用铝合金做的。
在记者的搀扶下,汲锐费力地从狭窄的格子里取出汲金纯的骨灰盒,摆在祭扫室的一个小木桌上。此后,汲锐用从家里带来的手巾擦拭掉骨灰盒上的灰尘,然后开始对着祖父的遗体三鞠躬。没有燃香,没有哀乐,没有祭酒。一片寂静中,汲锐很快就结束了祭扫,走出陈列室后,工作人员立即锁上了大门。这之前,汲锐拒绝了记者献花的提议,“那个小格子就那么大点,塞进一个骨灰盒就不错了,哪有多余的空间往里面献花,还是省了吧。”
听说记者是专程从沈阳来北京祭扫汲金纯,陪同祭扫的墓园工作人员甚为诧异,而当记者提及汲金纯的身份时,工作人员笑着说:“没想到,他还当过这么大的官。”
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祭扫过程中,除了汲锐之外,记者并没有看到别的义园家属。走出骨灰陈列室,北京9月的阳光分外明媚,汲锐决定带记者到东北义园走走,但走了没几步,78岁的汲锐由于体力不支坐在了一个石凳上休息。“我现在岁数大了,走路越来越费劲……”汲锐气喘吁吁。
1948年,汲金纯去世后,15岁的汲锐和自己母亲留在了北京,再未回乡。成年后的汲锐考入大学,并成为北京工商大学的一名老师。“我挺喜欢东北义园这个地方,每年清明节,别人家都要开好远的车去祭扫,东北义园还没出五环,我坐公交半个小时就能到,挺近的。”能在北京市内拥有一块先人的墓地,汲锐感觉挺自豪。“这块墓地建的早啦,现在这地点,墓地不说,就算一个格子,一年得多钱?”汲锐随后指了指附近,“房价你算算!”
采访东北义园之前,记者曾在网上遍寻义园后人,北京一位崔先生接受了记者的电话采访。
“九·一八”事变后,崔先生的爷爷奶奶从东北逃到北平。1948年左右,崔先生的太奶奶客死北平,埋在东北义园,奶奶去世后与太奶奶合葬。崔先生的爷爷则埋在了天津的东北义园,天津解放时,天津东北义园毁于战火,爷爷尸骨下落不明。“1996年的时候,我父亲响应政府号召,把太奶奶和奶奶的墓迁出,回迁的事后来不了了之,这么多年,尸骨一直临时存放,直到今年初,有人才开始和我们谈回迁的事。”“1996年时,政策还没有关于补偿的条款,如今政策全面了,我们家当年买墓地、建造墓地花了钱,现在土地归国家所有,土地变换的事我们就不计算了。”
张作相墓 草木萋萋
记者在东北义园采访当天发现,新修缮的东北义园已经初见规模,由于将来放置骨灰的地宫的外部建筑已经修好,工人们现在正在地下加紧装修,记者走进地宫时,电机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地下。按照北京民政部门的规划,修缮后的东北义园将升级为一座绿地公园,向游人开放。
汲锐告诉记者,“直到‘文革’结束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由于东北军阀的身份问题,家属都不敢来祭拜,这期间,东北义园遭到了很大的毁坏,很多人的墓碑都被红卫兵砸烂。‘文革’结束之后,我们家人才敢给爷爷祭扫。最近几年,每年我都要带上一个汲家的后代去陵园扫墓,也许是我岁数大了,这几年家族观念越来越重,孩子们不知道以前的历史,也不认识汲金纯是何许人,我有必要给他们讲讲。”
通过工作人员的指点,记者来到原来的东院“忠区”,经过十多年前的搬迁,墓园遍地荒芜中已没有一块墓碑,只有几簇一人多高的灌木立在空空荡荡的野草地上。“那些灌木的下面就是还没迁走的墓穴,家属一年只祭扫一次,除一次草,第二年又长起来,我们工作人员又不方便帮忙除草,那片最大的灌木底下就是张作相和他妻子赵静宜的墓穴。”顺着工作人员的指示,记者看到了属于张作相的那片草木,阳光之下,它们格外挺拔。“这件事挺有趣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别人一起长起来的野草、枝条,张作相那片长得最好,官大就是不一样。”工作人员笑着说。
由于灌木长得太密,记者无法进入其中拜访张作相夫妇墓地,透过草木间的缝隙,记者发现张作相墓的碑石已然无存,仅剩下碑座。“这些都是红卫兵当年砸的,‘文革’结束后,张作相家人也一直没修,但是每年还会过来祭拜一次。”工作人员透露。
此外,9月4日的当天寻访中,记者并未找到资料记载中的东北流亡学生烈士墓和郭松龄墓,当向墓园工作人员问及下落,工作人员均表示从未听说。
中共辽宁省委党校教授王建学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多年来,关于东北义园的研究一直是学界的一个盲点,自己从未听说本地的哪位学者写过相关文章,“期待会有学者写出相关文章,填补学界空白,把东北义园的历史展现给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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